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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之上晴空万里，白日之下惨惨戚戚。
结束一上午的军姿折磨后，该顾安所在的二连先吃午饭了。
顾安原本想点米线或者小面，可是，当看到别人碗里奔腾而起的蒸汽，又联想到10分钟的时间限制后，顾安不得不打了退堂鼓，因为他吃饭一向怕烫，而烫了必然会慢。
最后，顾安只能老老实实点了一份米饭，匆匆忙忙解决后，就回寝室了。
军训似乎永远和太阳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不能是个雨天，哪怕阴天也能稍微好一些啊。”顾安站在大太阳下，内心不免吐槽着。
下午集合后，又站了一轮军姿，似乎要开始新的活动了。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向右看齐！”二连长喊着口号，那种腔调如同洗脑一般，十分上头，操场上只能听到阵阵小碎步声。
“下午，我们开始踏步，正步的训练，我先演示一遍。嗯…随后我们选出一位负责人，进行全连平时的训练……有没有自愿的？”二连长在前排说道。
顾安最怕遇到这种场面，三年前，初一开学第一天，那时的班主任也问着同样的问题。只是那时候，顾安有着一腔自以为的正义感，接了这个差事。谁知道这场理想主义的尝试，困扰了他的两年。
操场上，过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
“嗯…别想着这有多难，其实就是…喊喊口号，没什么其他事了。”二连长见势不妙，补充道。
顾安心里很纠结。
一方面顾安不愿意自己遇到尴尬事情，同时也见不得别人尴尬。二连长不说正事就不善言辞。要是不帮他一把，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另一方面顾安自尊心作祟，还是稍微尝试一下，反正也就一周，没什么大事。
“报告。”
“讲。”
“要不我来吧…”
“好。”
二连长本来紧锁的眉头缓慢舒展。
“嗯…我希望大家记住，机会是要争取的，争了不一定得到，不争永远得不到！”
于是，顾安就成了二连的负责人。
训练正式开始。
“亚儿一！亚儿一！”
在二连长奇怪的口号下，同学们先开始练习踏步，顾安觉得这个还比较容易。主要是先起左脚，然后顺着口号，左右脚按节奏切换，并且对于整体队伍，脚步声要整齐有力。
顾安看到，即使二连长口号节奏喊得很均匀，也不乏有同学快了，或者慢了。
这些出错的同学就先抬脚停一下，瞅准时机，再和前面的人保持一致。
等到连长喊了立正，恰好会听到”塌塌”两声有力的脚步。这也许就是军队最基础的东西——整齐划一。
有一点顾安还是很在意，一会组织练习时，到底是该喊“亚儿一”，还是喊“一二一”？
顾安后来才知道，“亚儿一”的口号，是早期还未普及普通话时留下来的习惯，还有一种说法是这样喊不会很伤嗓子。
关于踏步的训练很快结束了，大家也都练得还不错。
等到了正步，顾安就有些吃力了。
顾安小学时，有同学嘲笑他走路像个机器人，到了初中，妈妈又告诫顾安走路要抬头挺胸。以至于顾安被烙下了这样的思想钢印:我就是走不好路。
正步需要在行进中上身挺直，两腿绷直，两臂高摆。主要应用于阅兵分列式，本意是展现队伍威严，顾安记得小时候看阅兵式走正步时，那一道一道的黑靴，要是水平看过去的话，完全是一道直线，但是相应的，练习成本也不会小。
二连长把队伍分为十排，每排十人，每组一排。
这就有意思了。
每次有前排的人先走，后排就笑声不断，但是当后排走过后，笑声就逐渐减小。
到了最后，大家都心知自己半斤八两，再也没心思以五十步笑百步了。
二连长没有心情笑，大家也没有看到过他笑。用他的话来说，这样的正步叫“鬼子进村”。
顾安也没心情笑，因为作为负责人，他不得不要及时赶到掌握正步的最前列。
如果说练习踏步是下水抓鱼，那么走正步就是上山打虎。
这还是对于一般人而言，对于顾安这种被评价为“走不好路的人”，正步就是火山猎龙了。
除了练习又能有什么办法？
顾安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份，有些人记忆力好，学习就不错；有些人运动天赋强，体育方面就得心应手。顾安自认为除了心思细腻，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如果心思细腻也算是优点的话。
这不，有人就很会走正步！经过几个小时的训练，确实有一些人走的挺有模有样，这些人也包括那个被“拧螺丝”的男生。
顾安仔细观察了，也尝试了，不过这完全是个眼睛看清楚了，脑子想清楚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问题。
这很令人无语，在顾安走正步时，二连长也不免要皱一皱眉头。
下午快要到饭点时，需要进行整合训练，也就是把今天练过的项目在混一遍，二连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顾安。
顾安在要喊口号前2秒，才想清楚到底喊什么。
“一二一，一二一。”简单，又不显得做作。
晚饭过后，是最后的晚练，一般会在十点之前结束，第一天的晚练还是以教学的方式为主。
天微微暗，只有远方山头还停驻着一抹夕阳色彩，临近秋分，不再有虫鸣为一天的落幕奏响序章，已是下午7点，操场上忙碌着的，只有绿衣的少女少年们。
四个方阵已经摆好，连长们每人抱着一床军绿色棉被来到队伍前。
“这是要教我们叠豆腐块了呀。”顾安心里想着，因为他并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豆腐块，小时候对豆腐块叠法的见闻，顾安并不那么认可。
营长来到了队伍前。
“内务考察是你们军训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没有军队内务建设，军队建设就是无源之水！你们必须重视！接下来，你们连长会告诉你们具体内容......”显然，今天营长说了很多话，吼起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几分钟后，顾安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豆腐块。
这和顾安记忆中的那个“豆腐块”差距太大，在连长示范下，被子完全变成了一个标准长方体，让人不忍再去拆开。
顾安就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想着。
原来有那么多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可以打破常识。
就像是被子可以变成豆腐块；
就像是正步整齐到让人怀疑电视卡顿；
就像是军训的开始，平凡但也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