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青云的话直白得叫人猝不及防。
宋惜月立刻看向楚远霖，果然看到他面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一旁的楚夫人正好也看了过来，恰巧与宋惜月的目光对视上，当即起身打圆场。
“帝师大人，郡主殿下，还请不要误会，我家大人就是觉得二位舟车劳顿，这一路上想来也是难以好生休息，所以才选了几个贴心的伺候，给二位解解乏。”
话音落，宋惜月脸也绿了：“我也有？”
楚夫人面露尴尬之色，使劲拽了拽楚远霖的袖子。
她都说了，就算谈帝师不是普通女子，宁国郡主也不是未出嫁的闺阁女子，这种事也不能明晃晃地说出来，糟老头子非不听！
现在好了，好好的场子一下就冷了下来！
楚远霖回过神，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桌上，随后道：“不好意思啊，楚某还以为郡主和帝师不是寻常女子，不讲那贞节牌坊那套，没想到是楚某想错了，这里给二位赔个不是了！”
说着是赔不是的话，但面上的表情明显就不如最开始真诚了。
甚至他看向谈青云的时候，眼神里还泛着淡淡的鄙视。
谈青云捏了捏拳头，忽而道：“楚大人这话说的，谈某要是不笑纳，好像就叫你看不起了似的。”
“帝师误会了，楚某没有这个意思，没有这个意思的哈！”楚远霖皮笑肉不笑。
谈青云闻言，撇开桌上的茶盏，让人取来了酒杯满上，随后单手持杯对着楚远霖举起，笑道：“楚大人让我教教你，这种事，当着面说出来多少有点扫人兴致，你也不给我点儿期待感，叫我一下就猜中了，实在没劲。”
“不过毕竟也是楚大人一番好意，我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谈青云饮尽杯中酒，将空杯子倒扣桌上，笑眯眯地道：“阿月虽然新寡，但毕竟年仅十六，宋家家教森严，她玩不来这些，你就不必给她安排了。”
听了这话，宋惜月袖中的手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下意识看向谈青云。
她脸上看不出情绪，那双素来凌厉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疲惫，这会儿却灼灼盯着对面的楚远霖。
宋惜月没有说话。
她知道，楚远霖这一安排既是下马威也是试探，若是真的全部拒绝的话，只怕她们即便平安走出锦城，南下的路只怕也会更难走。
毕竟，出了锦城辖地后就进入了山匪流寇的地盘。
但宋惜月想不通，楚远霖为何如此？
“帝师言之有理！”
半晌的沉默后，楚远霖笑着开口，目光落在了宋惜月的脸上，道：“如今大泽人人都知，宋家大小姐温柔纯善，克己守礼，是天下女子之表率，实在是楚某太过妄为了。”
说着，他冲身边的楚夫人道：“去，让郡主院子里的那些个男伶都撤下。”
“好。”楚夫人松了口气，点点头飞快地走了。
谈青云见状，也露出了一个笑着道：“不知道楚大人给谈某准备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哈哈哈，”楚远霖大笑出声，“谈帝师应当听说过江南名伶柳忆尘的名字吧？”
谈青云闻言，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是一年多以前，一曲绝唱名动天下，引来三家权贵争相邀请的柳忆尘？”
楚远霖闻言更是满意地点头：“对，就是他！”
说着，他露出了神神秘秘的表情，道：“谈帝师请放心，柳忆尘背后有淮王府罩着，至今身子还是清白的，请他来伺候之前，我特意让人将他彻底检查过了，确定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他幼年沦落艳戏班，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了不少房中之术，当年那个戏班主指望着靠他发家，也从没让人碰过他。”
“今晚就叫他好好伺候您！”
听了这话，谈青云心里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一次同楚远霖举杯。
接下来的宴席，楚远霖和谈青云大谈特谈柳忆尘的往事，宋惜月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席末，谈青云借口醉了想要回去休息，宋惜月立刻扶着她起身。
哪知道楚远霖立刻起身迎上来，凑近又道：“扰了帝师大人的雅兴着实有些抱歉，不过我已经让我夫人去安排了，今晚除了柳忆尘，还有一大惊喜送给帝师，还望帝师笑纳！”
说完，楚远霖看着一旁的宋惜月，咧嘴一笑：“楚某今日考虑不周，对郡主殿下多有冒犯，还请郡主莫要往心里去啊。”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后退两步，冲着宋惜月作了一揖。
宋惜月强忍着不适感，点点头道：“楚大人言重了，我们这一路实在疲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好！”楚远霖笑盈盈地点头：“来人，引路！”
出了宴厅，宋惜月扶着谈青云跟在引路的下人身后，拉开距离后，她小声问谈青云：“老师，楚大人今日这一安排究竟为何？”
谈青云面上泛着淡淡红晕，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前方，随后垂眸，小声回答：“如你猜测那般，既是试探，也是下马威。”
“可是，为什么？”宋惜月实在不解：“他不是王爷的人吗？”
“贺兰隽同我说过，楚远霖此人有野心没胆量，不敢冒险但心很贪。”
“新帝登基，他也算是推了一把，可到如今，陛下都没有给他任何赏赐，甚至还要他将所有传往南境的，新帝登基的消息拦下，他早已心有不满。”
谈青云说着，隔着袖子点了点宋惜月的手臂：“此番给你我安排男宠，既是为了拉拢我们，也是想看看盛京的意思，而且你我同是女子，今日在他这里眠花宿柳，便是递上了把柄，将来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都得帮他一把。”
“若我没猜错的话，楚远霖这么配合撤走了你院子里的男人，也是想跟宋家卖个好。”
说着，谈青云忍不住促狭一笑：“估计全国上下，只有你不知道，宋家有强大，所以才会被废帝和顾浔渊那样的人踩在头上蹦跶。”
“为师真是想想都觉得丢人诶！”
听了这话，宋惜月抿唇无语：“老师，你还是先别觉得丢人了，你院子到了，我都听见里面有人唱戏了。”
话音落，谈青云立刻笑不出来了。
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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