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人是乘着犊车来的,车夫就在门口等候,很快门口就有家人来将车夫请了进去,说是让他喝茶歇息。
那掌鞭的车夫一愣,来大房这边从来就没有见过好脸色,还喝茶,不遭人白眼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经不住那家人的软磨硬泡,愣是被人拉了进去。
不多时,楼府下人们便集合了。
陈唱言简意赅:“小姐在江边失踪了,大家都去找,找到者有重赏!”
很快,一伙儿人都撒了出去。
楼母闻讯让紫菱一同随行,陈唱本来还担心楼母应付不了李氏等人,不过见了楼母那一番不卑不亢的应对之后,这种担心便没有了。
紫菱也算是楼家的女管家,她收拾了楼清漪的衣物,又从厨房带了些吃食,最后亲自挑选了十几个忠心又得力的家丁一同行动。
楼星辰这一路跑的,如同蟊贼夜逃、狼奔豕突,直到跑到大门外才回过神来。
不对啊,怎么他一说话,我就得巴巴地听命。
他猛地一转身,就要返回,可是当陈唱的话在脑海中响起的时候,两脚又生生地站住,原本紧紧握着的双拳又松开了,叹口气自言自语喃喃道:“楼星辰,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楼星辰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大街上不足半盏茶的工夫,陈唱带着一行人便出门了。
就连紫菱也感到惊讶,陈唱心细如发,竟然还找了个医工随行。
陈唱回头看着自己这支小规模的搜救队,信心满满!
哪知道,一只脚刚刚迈出门槛,便见到几个人拦在门口!
……
楼叔弼更衣后方要出门,便看到二哥楼仲谋匆匆走了进来,楼仲谋大概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满头大汗,进屋之后抓起茶壶对着嘴就往嘴里猛灌。
楼叔弼嘴角微微咧了起来,那个霰形壶是他的心爱之物,被二哥这么一喝,他忽然感到有些恶心。
楼仲谋对于三弟的想法一无所知,喝完之后一抹嘴道:“三弟,你的茶不错!”
楼叔弼无语,这一番鲸吞牛饮还能品出茶的味道来?
“阿兄,你如此急匆匆地来找我,究竟有何事?”
“三弟,你难道还不知道?”楼仲谋诧异。
“知道什么?”楼叔弼更加诧异。
“方才阿父派人知会我,说是让我们兄弟二人立即去铁佛寺为他老人家祈福!”
“竟有这等事?”
楼叔弼愣了好一会儿,他知道自的父亲之前信佛,可是自从梁武帝困死台城之后,他老人家就再也没有拜过佛,家里的佛堂许久不曾打开,上面已然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这才刚刚醒来,就让他们兄弟去拜佛还愿,这件事想想就觉得蹊跷。
他正想着,楼仲谋便阴恻恻地问道:“老三,那丫头的事情不是你让人做的?”
楼叔弼自然知道二哥将楼清漪这个侄女失踪的事情归结到了他的身上,便解释道:“阿兄,瞧你这话说的,清漪是咱们哥俩的亲侄女,我就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对她下手吧!”
楼仲谋并不相信,低声说道:“老三,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楼叔弼连忙摆手否认:“阿兄,饭可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大房虽然亏欠我们,但是作为长辈,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晚辈吧?”
楼仲谋又道:“老三,我可是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要趁着那丫头去诗会的时候,给她一个教训的,这话是你说的吧?”
楼叔弼脸一红,也不否认:“阿兄,我是说过这话……”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楼仲谋一把抓住了前襟,只听楼仲谋怒道:“老三啊,老三,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吧,只是夺了大房的田产、店铺,给他们留一口饭吃,你怎么能做这种伤及性命的事啊?”
“早晚有天咱们都得去地下见大哥,到时候该如何跟他解释?”
楼叔弼反驳道:“阿兄,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也派人去了,可……”
楼仲谋是个急性子,怒道:“你还说没有?老三啊,老三,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
“阿兄,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呸,我不听你的解释,你说,那丫头现在被你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楼仲谋的心眼不如楼叔弼的多,他只是盯着大房的那些田产、店铺,倒是不想对大房的人怎么样,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平时,楼仲谋一般都是听三弟的,可老三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细。
楼叔弼很是无奈,二哥遇事太冲动,他急忙说道:“阿兄,我以性命担保,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做的。”
他这么一说,楼仲谋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虽然和大房之间有不少的矛盾,但老三也不至于这么赶尽杀绝。
“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日这事若是你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语气有所缓和,但手仍是紧紧地抓住楼叔弼的前襟。
“阿兄,我那日的确是想给那丫头一个小小的教训,但是我的人去了之后,那车夫已经被人杀了,那两个家伙也是怂包软蛋,吓得当即连滚带爬就跑了回来……”
楼叔弼早就得知了楼清漪要去学子洲参加诗会,只是使钱让两个泼皮吓唬一些侄女而已,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杀人现场。
得知消息后,可是把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黄泥掉进裤裆里说不清了。
好在这件事楼叔弼只跟二哥在酒后时说过,二哥是不会害他的。
“罢了,这些没有用的就莫要再提了!”
楼仲谋截住他的话头,看样子老三并非说谎。
“老三,罢了,阿兄就信你所言。”楼仲谋放开了三弟的前襟,重重地叹口气,“这件事我终究是觉得对不起大兄!”
楼叔弼劝道:“阿兄,你也莫要自责了。那丫头不知所踪,是她的命不好,并不关我们兄弟什么事!”
楼仲谋气道:“老三,你这是什么话?清漪姓楼,是大兄的骨血,之前的事已经对不起大兄了,如今又……”
楼叔弼见还有下人不远处,忙道:“阿兄,慎言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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