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杂……不,应该用“哗然”来形容才更准确一点。
转睫间,全场一片哗然。
在适才的对话中,不论是青登还是千叶荣次郎,都没有压低音量。
在这片宁静的空旷场地里,他们的语句内容清晰分明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出意外地引发骚动。
“他们这是想干嘛?”
“这还用问吗?他们想用真刀来对决!”
“真、真刀?!双方都拿真刀的话,那岂不是一个不好就会送命?”
“原来仁王和技之千叶有旧怨吗?”
……
千叶荣次郎的爱刀——大宝刀·振月长光——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其弟:千叶道三郎的怀里。
真刀对决……面对千叶荣次郎的强硬要求,饶是敬重兄长、对兄长百依百顺的千叶道三郎,也不禁怔在原地。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只能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他们家族的大长辈。
千叶定吉抿了抿唇,作思考状——仅须臾,他松开紧绷的双唇,一字一顿地凝声道:
“道三郎,给他刀!”
“父亲?”
千叶定吉的这话一出,千叶道三郎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千叶重太郎就先失声大喊道:
“上真刀……这、这……如果荣兄不慎砍死橘君,那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佐那子,这时也朝其父投去忧虑的视线。
虽然自家儿女的用词、眼神很是真挚,但千叶定吉根本不为所动,只将方才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给他刀!”
望着叔父的坚毅面容,千叶道三郎咬了咬牙。
“二哥,接着!”
下一瞬,白蓝相间的宝刀自其掌中飞出,在空中翻滚着、旋转着,划出漂亮的抛物线,落向千叶荣次郎的头顶。
同一时间,对面的“青登休息区”上演着差不多的情景。
“咦?咦咦?”
临上场前,青登将自己的胁差、定鬼神、毗卢遮那,统统交给总司保管。
此时此刻,一脸不知所措的总司,一边“咦咦咦”地怪叫着,一边快速地转动脑袋,四处张望,其脑后的轻盈马尾随之一甩一甩的。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自斜刺里探出,如铁钳般抓住总司怀里的毗卢遮那,使出一股狠劲儿,抽了过来。
“土方先生?”
当总司扬起错愕的视线时,表情严肃的土方岁三已将刚夺过来的毗卢遮那给扔了出去。
“橘,接着!”
两把刀几乎是不分先后地飞出,然后被彼此的主人稳稳地抓在手中。
千叶荣次郎的左手握住刀鞘前端,把刀平举在胸前,齐肩的高度。
青登将刀插进左腰间,左手抓鞘,右手抚柄,微微蹲身。
“无聊的竹剑试合,暂且告一段落吧!”
说着,千叶荣次郎笑了。
“这种级别的对决,若不以彼此的爱刀来决一高下,那可就太没意思、太遗憾了!”
青登咧开嘴角。
“感同身受!”
咔嚓!
咔嚓!
二人同时伸出左手拇指,顶住刀镡,往前一推,露出用来嵌住刀鞘的卡榫。
呛啷啷啷啷啷……!
千叶荣次郎率先拔刀。
他紧握刀柄,举起手臂,刀尖指天。刀锋流畅,窄且紧致的刀身呈浅浅的弧度,跳跃的山峰状刃纹显出凛冽的寒芒,刀棱部分发出清澈的蓝光,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之下,透着隐而不发的凛然霸气。
呛啷啷啷啷啷……!
毗卢遮那的刀身亦从鞘中现出。
刹那间,炫目的紫色光芒射入众人的视野。
锋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清晰的紫光,刀身上有使人望而生畏的弧度与紧密的、栩栩如生的木纹状肌理。
两把刀,映着因折射而被“压瘪”的、充满笑意的两张脸。
随着刀身的一寸寸拔出,二人的气势一节节地攀高。
就在刀尖离鞘的那一瞬间,浩浩荡荡的“势”从双方身上爆发而出,然后重重地相撞于空中!
对撞的“余波”席卷向四方,周围的人群就像被暴风洗礼过的杂草丛一样,低矮了一大片!
千叶荣次郎架好刀,昂首高喊:
“北辰一刀流”
“千叶荣次郎!”
不再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形象管理”,而是再正经不过的起手仪式!
青登岔开双脚,霞段起势的刀尖遥指对手。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下一刹,二人就像出膛的炮弹一样,笔直地冲向彼此!
他们的刀、他们的身影,于瞬息间相会!
随着“铛”的一声巨响,毗卢遮那与振月长光的刀镡架在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未展开漫长的角力,而是极富默契地同时往横向卸力。
二人保持着刀架在一起的姿势,朝东边跑了起来。
站于东面的群众见状,无不面露惶恐,齐唰唰地往后退。
就在青登和千叶荣次郎即将撞上人群时,他们再度展现别样的默契度,不分先后地扎紧脚步,立稳身形。
嚓——的一声,毗卢遮那的刀锋跟滑溜的鱼似的,悄然滑开,斜取千叶荣次郎的胸口。
在两刀相抵时,手腕发力,以精湛的技巧将对手的刀别至一边,然后趁机进攻——此乃青登百试不爽的套路。
然而,这种水平的技战套路,只适合用来应付那些身手远不如青登的人,拿来对付千叶荣次郎,只有一个后果——
铛!
一条银线泼洒而下。
千叶荣次郎并未闪躲,而是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收回刀,然后重重劈下,将青登的斩击弹开。
他们于刹那间打完一个回合。
接着又于刹那间重整旗鼓!
这一次,换千叶荣次郎率先出招。
他摆好北辰一刀流的经典架势——刀尖如鹡鸰之尾般快速抽动——以中段剑势袭向青登的身躯。
青登不慌不忙地后撤半步,拉出安全且充足的间距,将刀往上挥,架开千叶荣次郎的这一招。
下一息,攻防互换。
青登沉下刀尖,改换下段构式,一个箭步上前。
对方仿佛是看穿了青登的意图,他既不展开防御,也不撤步闪躲,就这么任由青登近身。
就在两人衣袖相交、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毗卢遮那骤然上滑,在空中拉出一条笔直的紫线。
出于视角有限的缘故,来自下路的攻势总是难以应付的。
然而,千叶荣次郎仅轻盈地往左一跳,便不多一分、不少一点地移身至青登的攻击范围之外。
……
双方你来我往。
势如旋风的身位变换,令人眼花缭乱。
只见两道白光在二人之间不断舞动,闪烁不停。
只见他们时而一攻一守,时而持刀互砍。
这激烈无比的对阵,持续了约莫10秒钟。
当10秒过去后,两人的脚跟双双扬起雪花,就像被沸水给烫到了一样,同时暴退,拉开间距。
定睛一看,洁白的雪地上出现了显眼的殷红。
只见千叶荣次郎的袴上多了一条切口。
切口之下,是显眼的割伤。
伤口虽浅,可也足已见血。
梅花般的血珠顺着大腿,逐颗逐粒地滴淌而下,染红足边的积雪。
青登一边调匀呼吸,一边紧盯千叶荣次郎的一举一动。
这时,他忽然感到左颊一疼。
意识到什么的他,伸手摸了下脸——指尖一片泛红。
他的左颊绽出一条细痕,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变红。
对于在天赋“锁血 7”的加持下,只有在失血量达到身体总血量的50%才会引起身体不适的青登而言,这几滴血根本无足轻重。
与此同时,天赋“狂战士”的能力使然,以及因身经百战而磨练出来的强韧意志力,在青登眼里,这点小小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偏偏就是这道不值一提的小伤,使青登心中一凛——因为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的脸是在何时被砍的。
“……哼。”
青登弯起嘴角,轻浅一笑。
同一时间,对面的千叶荣次郎也笑了。
相视而笑的二人,不分先后地变换架势。
青登摆出相当板正的中段架势,毗卢遮那不偏不倚地立在其身体的中线上,从正面望过去,好像身体被闪着紫色幽光的刀给分成了两半。
反观对面的千叶荣次郎,则是放低刀身,采右下段,刀身藏进身体的阴影里。
也不知为何,当千叶荣次郎摆出这个架势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令人毛骨悚然。
“……”
“……”
战斗再开。
千叶荣次郎发动了突袭,他那颀长敏捷的身体瞬间挺立如巨人,疾步向前。
青登也猛然前冲,疾奔了两步后,借着助跑的势头飞身跃起。
两人打在一处,难解难分。
这时,“技之千叶”——这位以技巧见长的剑士,总算是发威、拿出他的真本事了!
只见他的刀明明攻向青登的脸,结果却在青登举刀防御时,拐过一个诡异的角度,扫向青登的右手腕。
明明看似向上挑起,刀尖却出其不意地往前突刺。
明明看似原地固守,锐利的刀锋却冷不防地直冲过来。
千叶荣次郎的刀没有一定的轨迹、套路,从任何方向、任何角度、任何时机,都可以完成超高速的斩击,绝不发起无效的攻势,透着一股“不灭杀敌人,就决不罢休”的狠劲儿。
一时间,面对千叶荣次郎的千变万化的刀法,青登被逼得险象环生,姿态显得狼狈起来,身上多出不少或长或短的伤口。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青登的作战风格。
他瞅准时机,“呼!”的一声——毗卢遮那挂着风声,自斜向猛劈千叶荣次郎的下盘,却只劈到他的残影。
虽然未能伤到千叶荣次郎,甚是可惜,但能打断他的攻势、破坏其节奏,倒也值得了。
说时迟那时快,青登挺身迎上,边前扑边把刀举起,刀锋以悬河之势劈将而下,直奔千叶荣次郎的肩头。
千叶荣次郎来不及闪躲,只能将振月长光直直地竖在胸前。
钢刀相击于空中,发出了铿锵的震响,火星爆裂飞散。
论力量,千叶荣次郎不如青登。所以这轮对刀,前者不出意外地落了下风。
为了回避拼刀,千叶荣次郎身轻如燕地斜着往旁边一跳,闪出一定的距离——但是,却被青登轻松追上。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反击时机,怎会让它轻松溜掉?
只见青登摆出右上段的架势,下一刹,穿云裂石的叫声自其喉间迸裂: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示现流!
强如千叶荣次郎,也不敢硬接示现流的招式。
他扬起视线,瞅准如流星般直劈过来的毗卢遮那,从其所挂带的风声中听来,这一刀若砍结实了,绝对是被斜着斩成两半的下场。
不敢托大的千叶荣次郎,旱地拔葱地向后一跃,毗卢遮那的刀尖从其鼻前擦过。
青登的刀肯定会重重地砍进雪地里——任谁都会这么想吧,在看见他的刀势之后。
然而,事实呢?
事实是——就在毗卢遮那的锋刃距离地面还有半寸不到的距离时,青登猛地咬紧牙关、绷紧全身的肌肉,一一暴起的青筋有如蚯蚓——就这样,他凭借蛮力,强行停住刀身。
流光瞬息之间,他把将将停住的刀往上挥,向着前方,向着技之千叶!
青登并未调整刀身的朝向,而是任由毗卢遮那的锋刃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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