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的消息长兴帝并没有隐瞒,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星纪城。
工部尚书府。
罗垦乐得哈哈大笑,原地转了几个圈一时竟然乐得找不北。
没人分享快乐是极其难熬的。
他眉飞色舞地进了后宅,匆匆找到正在给孙女们讲规矩的老伴,这才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啦说个痛快。
尚书夫人仔细听完,神色也是一振,连忙让几个孙女出去玩。
“老爷, ”她压低了声音提醒,“陛下身子染疾,一直难以入眠,脾气正是最暴燥的时候,早些时日甚至连御医都砍了几个。”
“你还是不要太得意忘形,小心传进宫里,坏了大事。”
罗垦清醒了几分,连忙撸着胡子解释, “夫人放心。我这不是在自个家里嘛,在外面当然不会如此。”
咳!
他咳了一声,立即吩咐下去,让府上各主子、旁系、外家亲家、奴仆等等,在下来的日子务必谨言谨行。
做完这一切,夫妇俩这才静下心查看起各方的消息汇总。
没过多久,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老爷,陛下说立太子。”罗夫人迟疑着翻翻所有的消息,“好像并没说明到底立谁为太子啊。”
“确实,”罗垦眉头差点能夹死蚊子,“陛下是发了圣旨召齐王回国,但并没明确说立哪位王爷或皇子为太子。”
浑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下去。
“不过夫人不用提心。陛下的几个亲王和皇子中,我们外孙还是最有优势的,要不然陛下也不会专门召他回京不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老爷,夫人!”
罗垦几步过去打开门, “什么事?”
“老爷, 老奴刚刚收到消息,陛下又发了两道圣旨。”
罗垦心一跳,“快说,都是些什么内容。”
管家不敢怠慢。
“其一,陛下令上个月才离开星纪城的明王立即返京。”
罗垦下意识回头看了屋里的夫人一眼,脸皮一阵火热。
他刚刚还说长兴帝专门召陈修竹回京,结果马上又多了一个明王陈修坚。
而这两人,也是唯二在外的皇子。
管家不知主子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其二,陛下令所有居住在偏远边疆的郡王爷入京给梁老王爷祝寿。”
“梁老王爷?”
星纪城大太,里面各种大大小小的郡王郡主多如牛毛,罗垦还真一时想不起这个人。
管家连忙说了下这梁老王爷的身份。
“原来是他。”罗垦随即不再在意。
这分明是长兴帝为了召回那些住在偏远地方郡王而随便找的借口。
“先下去吧,时刻注意外面的消息。”
老管家应下,匆匆离开。
回到八仙桌,尚书夫人已经斟好了宁神茶。
“老爷,陛下召了那么多人回京,到底立谁为太子那就难说了。不过司天监负责测算吉日。他们应该知道确切人选……”
罗垦连忙摆了摆手,“此事不要提了。先不说司天监会不会开口,万一消息传到陛上耳中那就麻烦了。”
“也是!”
晋王府。
两年前,各皇子到边疆历练。
陈修兰这大胖子去了趟南边广信郡后, 整个人缩了好几圈水。
相对于其他皇子, 这会的他还是很圆润。但相比过去,整个人已经眉清目秀了许多。
哎哟。
“王妃,”陈修兰正小心翼翼护在妻子身边:“你慢点再慢点!小心身子。”
“啰嗦。”晋王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本王妃的身子我自己还不知道珍惜吗?”
今年年初,不仅萧纲的表妹生下了长子,甚至连搬到广信郡的盈盼也传来了怀孕的消息。
而晋王妃和她们交好,看着十分眼馋,于是拿着刀逼着陈修兰同房。
几个月下来,终于有了好消息。
夫妻俩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胎儿是男是女以及出生后该怎么教育,晋王府长史带着个女官匆匆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王妃。”
自从晋王妃有了孩子,陈修兰整个人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你来了?坐吧。本王已经有段时间没能进宫见母妃了。她还好吧?”
“娘娘很好……”女官先说了说宫里贵妃的情况,才继续说下去。
“王爷,现在到处乱糟糟的。娘娘的意思是让您和王妃静心养胎,其他事情一律不要理会。”
哈哈。
陈修兰大笑:“知道了,你回去让母妃放心。本王也不想理会这些破事。”
他温柔地瞧着自家王妃,“本王现在只想孩儿能平平安安出生……”
又是好一阵子过去,送走了千叮咛万嘱咐的女官和长史,夫妻俩才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隐隐的有些担扰。
“婷儿,你先好好休息吧。”
陈修兰目光落在晋王妃手边的报纸上,“你不是喜欢看报上的各种故事吗?”
“本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大展身手写几篇出来登到报上,让世人看看本王的文采。”
晋王妃白了他一眼,“还文采呢。你肚子有几滴墨水我还不清楚?”
“看着吧。”陈修兰眼里的笑意一收,随即磨起墨来。
秦王府,正厅。
全府上下气氛沉重。
奴仆下人们对此心知肚明,来往行走时都下意识地放轻了手脚,甚至屏起了呼吸。
“外祖父,”秦王焦燥不安,“父皇要立太子了,本王该怎么办?”
承恩伯慢慢地饮着茶,脸上一片凝重。
近来要数最不受长兴帝待见的朝臣,他承恩伯可谓名列前茅。
这些日子,他一直想进宫探病却始终没能成行。甚至连夫人递贴子想进宫探望皇后也没有任何回应。
“王爷切莫担忧。世人皆知王爷乃陛下嫡长子,自小聪明伶俐才华横溢。而且孝敬陛下尊敬师长……最重要的是陛下交给王爷的大小国事都做得尽善尽美。”
“封王爷为太子,老臣觉得的那是名正言顺的事。”
秦王垂着头,默不作声。
这样笼统的话他已经听得太多。不仅是听的恐怕连说的人都说服不了自己。
咳!
承恩伯咳了一声,只好换了个话题。
“王爷,老臣近些日子仔细想了想,您也不是没有优势。”
秦王眼前一亮,飞快地抬起头,“什么优势?”
“子嗣。”承恩伯轻轻吐出两个字,“陛下这么多王爷和皇子,暂时就您和晋王有了孩子。其他要么尚未成亲要么迟迟没有动静。”
“陛下年事已高,没准会和普通老人一样渴望天伦之乐。往日皇家宴会上陛下不是最喜欢明哥儿和晴姐儿吗?”
“要不,这些天王爷多带着两个孩子去给陛下侍侍疾?”
秦王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呆会本王就带孩子们进宫。”
说完,他迟疑了一下。
“外祖父,去年年初父皇丝毫没有给朝臣们任何讨论的时间和机会,便大刀阔斧地改革各郡备守兵。原本三十郡尉一下子缩成了十人。彻底打乱了外祖父你的计划。”
“现在到底还有几名郡尉站在本王这边?”
秦王不蠢。
孩子只是助力,终归不是正途。手里有握有兵力才是正事。
“这……”承恩伯苦笑,“王爷,现在仅存的十名郡尉大多来边疆下等郡,个个都是铁血领兵的将军。我们的手还没伸得那么长……”
或者说他承恩伯和其他朝臣们一样,眼中更注重的是东部和中部富庶的郡县。
靠近边疆的郡县不仅远而且穷,到那里任职的文官武将大多都什么没有背景。他们通常也不屑一顾。因此便没怎么接触。
唉!
秦王又是一声长叹。
“不过王爷也不要担心。”承恩伯连忙安慰,“现在固然没有什么郡尉偏向着我们。但其他王爷和皇子也和我们是一样。”
秦王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备守兵暂时插不上人手,我们还是把注意力转到各郡守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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