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唱轻咳一声:“书法培训!”
“书法培训?”
颜修瞪大双眼看着陈唱,前两个字他是知道的,可是培训却是作何解?
“培训的也意思就是教会更多的人写这种字,从而将家师的书法发扬光大!”
陈唱一本正经地解释,当然了,也可以赚钱,赔本的买卖是不能干的。
颜修手缕胡须道:“你直接说老夫不就明白了?为何还要自创老夫根本不懂的词,难道也是你的恩师教你的?”
陈唱点点头,好事可以往恩师身上推,坏事嘛,当然也可以。
这位不存在的恩师一定是一专多能。
捧得起鲜花,背得了黑锅。
不过,这收钱的事得好好做做颜老头的工作,不能让他坏了我的赚钱大计,不然我得吃一辈子的软饭。
还有素描培训班也可以考虑着安排起来。
听说城里有个老头子对此也是十分的痴迷,天天拿着楼清漪的画影图形在家里临摹。
若不是知道这老头子是个画痴,严重怀疑他居心不良,与那曹孟德有相同的不良癖好。
“阿翁,我还有一事与您商量,您看我之前画的那些画儿可否入得您的眼?”
颜修朝着陈唱一撇,淡淡地道:“虽然与我见过的诸多绘画技法均不同,但你的那种画法确实新颖。老夫对此只是略知一二,不如你给老夫讲讲这种技法。”
陈唱恶寒,又碰上穷究党了。
他清清嗓子说道:“这种技法被称为素描,以表现的技巧而言,素描有别于水墨丹青,而是重于线条表现方式,以线条的粗细轻重来描述物体的明暗深浅,并且不须顾虑物体细节的色调,画面借由明暗光影的衬托来突显主题。
但是因为这种技法只能用黑白两色表现,失去了彩度的考量,因此,我便在画面的明暗上稍稍下了一番功夫,在不同的微细的明暗变化中,都能展现物体的层次……如果阿翁喜欢,哪天我给您画一幅。”
一幅图而已,那都不是事儿。
见颜修笑意盈盈,大概意思是听懂了。
“那您说咱们办一个书法和绘画培训班如何?”陈唱试探问道,“专门教授一些家境贫寒上不起学的稚童写字、画画。”
颜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短短两句话,让他内心大为震撼。
怎么说呢,他一开始以为这个年轻人只会读死书,可随着日后的接触,却发现陈唱跟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年轻人都不相同。
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这个人很陌生。
明明眉眼还是那个被他和孙儿从村边救起的书生,但颜修却不认识了。
他找不到理由,便暗暗告诉自己,也许人家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之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另外就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陈唱成熟了,成长了。
陈唱也从颜修的表情中读懂了老人家的想法,这个时代做慈善的已经不多了。
“阿翁以为小子提出的想法可否?”
赶紧答应啊,还靠着这法子赚取第一桶金呢!
颜修手捻须髯沉思,也不开口说话。
陈唱望着颜修,心中有些焦急,千万不能将这个方案给我否定了。
事实上他这个提议也是经过考虑的。
颜修无心仕途,最大的愿望便是教书育人。
自己这个提议应该是非常契合老人家的心思才对,断不会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阿翁,您就从了吧?
良久,颜修眯起眼缓缓地道:“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可这一来二去的需要花钱,还需要场地,这……唉,我看你也拿不出钱来,场地的事你也没办法。”
“呃……”陈唱的脸顿时黑了起来,原来你担心的是启动资金。
虽然你说的都对,可你伤害了我!
你以为我愿意吃软饭的吗?
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谁生来就是吃软饭的?
“阿翁,只要您同意,这些我自然会想办法,绝对不劳您操心。”陈唱信誓旦旦地说。
小鱼儿还有私房钱,我跟早说好了,分给她干股,向她拆借点,应该不算吃软饭。
颜修道:“老夫手里还有几贯,但是这寻地开馆一事,并非老夫所长,这几贯钱究竟顶个甚用,老夫也不得而知。”
“如何能用阿翁的钱?”陈唱连连摆手。
用了老人家的棺材本,容易天打雷劈,我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
颜修浑浊的双眼渐渐深邃起来。
“你能想着造福百姓,为国家培育栋梁之才,老夫甚是高兴,老夫也想尽一些微薄之力。
习字画画能够修身养性,倘若这些稚童们能够从小便习字画画,倒也省得他们在街上结识一些狐朋狗友,于国于家都是大有益处。”
读书识字的多了,作奸犯科的就少了,
说罢他竟然是正襟危坐,对着陈唱拜了一拜。
陈唱连忙侧身避开,这是祝我英年早逝啊!
我还年轻,还能为这个时代做贡献!
“阿翁,您这可是折煞我了!”
颜修正色道:“天地君亲师,师之地位仅次于至亲。谆谆如父,殷殷似友,国之栋梁,乡之贤达,谁人无师,其恩若山!老夫这是替那些稚童们感谢你!也是感谢你那位高人师父,你当得老夫这一拜!”
说罢,喟然叹了一声道:“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单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老夫生逢乱世,虽无屠龙之术,但也无时无刻……”
说到此处竟是哽咽不能语。
陈唱忙道:“阿翁不必为此伤怀,如今您也算是开馆教学,将来必定是桃李满天下!”
颜修仔细品味,说道:“莫不是出自汉代韩婴,夫春树桃李,夏得阴其下,秋得食其实;春树蒺藜,夏不可采其叶,秋得其刺焉?”
陈唱挠头,桃李一词的出处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这一句。
“好一个桃李满天下,老夫今日又长见识了,哈哈哈……”
老头竟然是抚掌大笑,眼中还噙着泪花。
陈唱临走前,颜修非要让他拿上那几贯钱,陈唱自然是推辞不收,奈何老人家十分执着,陈唱只好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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