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新选组,出征!上洛!
除了充任护卫的三番组的将兵们之外,幕府的一众高层也都紧随在德川家茂的身后。
【注·三番组:大番组、书院组、小姓番组的统称。乃将军的亲卫队】
一桥庆喜、松平春岳、胜麟太郎、因参觐见代而驻留在江户的藩国大名们、以松平信义为首的老中们……
青登扫视了一圈,心中暗道:
——天璋院殿下果然没来啊……
为防后宫干政,依照江户幕府的规矩,大御台所的工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治理大奥(后宫),替将军处理家事。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大御台所是不可能频繁地抛头露面的。
天璋院之所以能够参政、议政,纯粹是因为德川家茂给她大开绿灯。
外加上幕府现在内忧外患,幕臣们都已顾不上去应付除了海外列强、京都朝廷和西国诸藩之外的事情。
但是,再怎么开绿灯,终有限度。
一介女子、同时还是出家人的天璋院,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军队的动员仪式上……这确实是不合时宜。
况且,这里还有总司和佐那子在场,她们都曾在月宫神社里亲眼见过天璋院。
就凭她那不输佐那子的美貌,二女遗忘其长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是让二女瞧见“於笃巫女”穿着大御台所的衣服,与德川家茂并肩而立……届时,就算青登身怀天赋“欺诈师 9”,也无从辩解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不可能见到天璋院”的心理准备,但在真的未能瞧见那道曼妙、充满成熟魅力的身影时,青登的心里还是没来由地升腾出难以形容的憾意。
想见的人见不到。
不想见的人倒是来得很齐。
“将军后见职”一桥庆喜与“政事总裁”松平春岳——这两位就站在德川家茂的身后。
后者在扫了青登一眼后,便一脸冷漠地撇开视线。
至于前者……他以深长的视线直勾勾地紧盯青登,若有所思。
……
……
部队开拔,征夷大将军亲自送行——幕府上一次举行这样的盛典,都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仅从德川家茂的穿衣打扮,以及他那将能带来的藩国大名、幕府高官都给带来的行为,便能看出:他相当重视新选组的出征。
当该来的人都已来齐后,仪式在极庄严的氛围下正式展开。
典雅的音乐、繁琐的礼节……所有的活动环节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仪式进入尾声时,德川家茂以双手端来一把胁差。
这是一把造型非常华丽的刀。
刀柄、刀镡和刀鞘皆涂满闪耀的金漆,并雕有繁复的花纹,刀长一尺七寸(约45cm),刀鞘的前端刻着德川家族的家纹:三叶葵。
“橘盛晴,我将此刀赠予你!见它如见葵纹!按法诛奸邪!”
但凡是正式的公文、官方活动,都不会使用“通称”。
“通称”只适用于日常对话。
在如此严肃的场合里,自然是以本名相称。
因此,德川家茂没有说“橘青登”,而是改称青登的最正式的名字:“橘盛晴”。
见它如见葵纹……翻译过来就是“见它如见皇帝”。
换言之,这把胁差就是德川家茂赠送给青登的尚方宝剑!
在某些场合里,可以掏出它来震慑宵小。
青登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此刀。
当他抬起头来时,蓦然发现:德川家茂的唇边挂有轻浅的笑意。
二人四目对视。
望着这位小他4岁、仍年轻得过分的少年,青登的嘴角下意识地弯起。
——仔细想来,我和家茂还真是老相识、老搭档了啊……
他跟德川家茂相熟,得追溯到他升任为“侧众兼御台様用人”之后。
在此之前,他们俩对彼此并不是那么熟悉。
出于工作性质的缘故,青登需要频繁地登上江户城,二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二去之下,深厚的情谊就这么建立了起来。
他们不仅一起理政,还一起探讨、钻研问题。
在“如何治国理政”、“如何进行人事管理”等诸多问题上,他们俩都是懵懂的、尚欠经验的新手。
待在这位温良恭俭的少年的身边时,总让青登不自觉地遗忘君臣之别。
这个时候,青登瞧见德川家茂的嘴唇在微微翕动,有如蚊吟的字词自其间流泻而出。
虽然他的音量很轻、很小,但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全场众人中,唯有青登听见了:
“橘君,拜托你了,还京畿以太平吧。”
……
……
音乐已尽,礼节已完,宝刀已赠,仪式已毕。
以常规论,今日的这场出征仪式已圆满结束。
但是,在青登的极力要求下,仪式又往下延长了——他想要对新选组、对自己的部下们说几句话。
德川家茂毫不犹豫、极痛快地满足了他的这份请求。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青登踩着不急不徐的步伐,手捧酒水满溢的酒杯,登上临时建起的高台。
当他站至台面的那一刹——“呼呼”——的一声,恰有畅快的风自远方拂来,吹起了青登的阵羽织,同时也吹起了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分别绣有代表德川家的三叶葵和代表橘家的龙胆叶的两面军旗。
旗面舒展,猎猎作响。
从台下的总司等人的视角望过去,青登背靠双旗与艳阳,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勾勒出他的身影,因为那光线实在耀眼,所以反让其面庞五官处于相对的阴影中。
青登扬起视线——就在高台的下方,就在他的眼前,新选组的120名将士排组成四四方方的矩阵。
以近藤勇为首的长官们、以总司为首的拔刀队队长们,列队于阵前。
120股视线集合为一,统聚在青登的身上。
青登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们的注视、明明白白地看清他们的神态表情。
因为尚未制作统一的制服和军旗,所以咋一看,场面甚是凌乱。
黑的、褐的、灰的、白的……各种各样的颜色,拼组成乱七八糟的混乱色团。
有身穿极正式的纹付羽织绔的,比如以总司、近藤勇为代表的武家子弟。
有像佐那子、木下舞他们那样穿着剑道服的。
那些平民出身的队员因家境贫寒,所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只能穿着陈旧的的破衣烂衫。
从表面上来看,这根本就是一帮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让人难以想象他们就是幕府新组建的战斗部队。
然而,尽管外表很寒碜,但他们却拥有着小姓组、大番组等所谓的精锐部队所未拥有的东西。
那便是昂扬的、充满光亮的眼神。
新选组的队员征募采取志愿制。
因此,出现在此地的每一位队士,大多是想趁着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机会,立下大大的功名,实现飞黄腾达、阶级跃升的梦想。
别的不说,光是精气神就能甩旗本老爷们不知多少条街。
一方是不甘人后、力争上游。
另一方则是决疣溃痈、腐化堕落。
虽然新选组尚未接受正式的训练,没有建立井然的组织秩序,甚至连基础的军令都不懂,但若让他们和旗本老爷们放开手来互打,前者无疑将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历史已无数次地证明了:腐化了的部队,纵使拥有先进的精良武装,也是不堪一击的。
实话讲,直至此时此刻,青登才对“自己已是手握兵马的大将”的这一事实,有了真切的实感。
这一瞬间,青登莫名地感到胸腔间充满澎湃的豪情。
这个时候,长官、队长们都已拿到他分发下去的盛满香醇酒水的酒杯。
这酒是青登特地为今日准备的好酒。
本来,他的原计划是和总司等人喝完壮行酒后,便直接让出征仪式就这么结束的。
但在穿着铠甲、来到增上寺的屯兵现场后,望着新选组的矩阵后,他的想法变了——他有一席话,不论如何都想对众将士们说!
“诸位!我很高兴!”
青登的声音在天赋“穿云裂石 2”、“莺啼”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台下的每一位将士的耳中。
场外的听力出众的看客,也有幸聆听到青登的声音。
“经过残酷的选拔,共有120位弟兄脱颖而出,成为了这支新部队的最初的队员。”
“恭喜你们。”
“伱们的优秀表现,赢得了我的认可。”
“同时,也赢得了通往残酷战场的门票。”
语音及此,青登蓦地转变话锋,语气变得严肃、沉重起来。
“就如你们所知道的,我们接下来所要前往的,是愁云弥漫的城市,是布满血污的疆场。”
“我们的此次西上,我们的此次远征,便是去荡平四处作乱的乱臣贼子!”
“但是,他们就像老鼠一样,四处流窜,让我们抓他们不着。”
“与此同时,他们又如瘟疫一般,时不时地窜将出来,夺人性命。”
“这场战斗将会持续到何时,谁也说不清。”
“这场战斗将会付出多少牺牲,这就更加说不清了。”
“在场的各位——包括我,都极有可能会在不远的未来中牺牲。”
“等待在我们前方的,便是这样激烈、这样残酷的战场。”
“但是,这对我而言,实乃莫大的幸运!”
说到这,青登顿了一顿。
在酝酿完情绪后,再度开口:
“如若渴求胜利荣誉是一桩罪恶,那么毫无疑问——我将是这世上最有罪的人!”
“今天是2月1日,一个普通的日子。”
“并非令人欢欣的节日,亦非意义重大的纪念日。”
“但是,从今天起,这个日子将永刻在青史上!”
“凡是经历了上洛的这一关,并且还能活下来平安还乡的人,以后只要听人提起这个日子,就会挺直腰杆、站正身子、打从心底里感到由衷的自豪!并且一听到‘新选组’这个名称就觉得振奋!”
“谁要是能够活过未来的一系列苦斗、激战,并且安享晚年,那么年年每逢这个日子的前夕,就会摆酒宴请他的左邻右舍,说:‘明天就是2月1日了!’,然后他就卷起衣袖,露出伤疤,说:‘这些伤都是我在跟随新选组南征北战时留下的’!”
“老年人总是健忘的,然而即使一切都已遗忘了,但他仍会记得——而且带些赠饰——这一天的浩大出征,以及在随后的日子里所做出的英勇事迹!”
“到那时,我们的名字在他的嘴里就像家常话一般亲切熟悉。”
“‘仁王’橘青登、‘都察局局长’近藤勇、‘拔刀队副长’土方岁三、‘总务司总长’山南敬助、‘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这些名字将在他们举起满杯痛饮之际被重新回忆起来,然后一遍遍地复述、追忆,永存于人们的茶桌、酒宴之中!”
“那位好老人一定会把这个故事传授给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又将传授给其孙子,从今天起直到世界终结!”
“这个时候正在松软的榻榻米上睡大觉的武家子弟们,那些只愿在田地里兜转的农人们!那些眼中只有小利的商人们!都要因为自己没能站在这里而感到倒了大霉!”
“因为从今往后,每当任何一个曾在2月1日跟随仁王上洛的人开口讲话,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实在太缺乏英雄气概,无地自容!”
“从今日起!从此刻起!‘2月1日’——这个原本非常普通的日子——对人类而言,将拥有全新的含义。”
“这是新选组出征的日子!这是121名勇士上洛讨敌的日子!”
“这个日子永远不会轻易过去,而在这个日子里飒爽出征的我们将永受人们的纪念!”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